[军旅回忆] [推荐]一位女军官的独白

李明

那天清晨，我走在大街上时，大雪依旧飘飞，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因走的人多了，显得灰灰的、硬硬的、滑滑的，但还是有很多的人在争先恐后地抢着走，急匆匆地缩着脖子赶着路，街道显得依旧车水马龙。　 　 我打不到“的”，只好去挤9路公共汽车。可是，快一个小时了，9路车仅来过两趟而我挤不上去，或者说是我不好意思硬挤蛮挤，因为我是个女军官，而且还穿着军装，配戴着上尉军衔的女军官。我很自觉，每当我着装时，我总是特别注重自己的形象问题。 　 尽管是整整提前了一个半小时走出家门的，但老天爷好象也不想让我了却我的心愿：最后一天不迟到。 　 终于，又一辆9路车驶来，拥挤的人流忽左忽右的拥着动着，就在车“吱----”停止的瞬间，中间门恰好停在我面前，几乎不需动，我就被挤上了车，恰好还有个座位空着，我抬着沉沉的脚步，一屁股坐了上去。 　都说军人有军人的苦衷，女军人有女军人的烦恼。刚结婚那会儿不小心怀孕，我振振有辞地宣称：好女子理应先立业后要子，人工流掉了；后来又怀孕却被一个骑车的“楞头青撞了个满怀，自然流掉了；再后来又怀过两次，均在50天左右的时候习惯流产了，在别人眼里最简单不过的一件人生事，在我这开始成为最难的大事。大前天再次被确认怀孕，昨天便又见了红。妇产科医生检查之后即严厉地说了三个“必须”：必须保胎、必须输液、必须卧床。否则这辈子别想再有孩子！其实，没有就没有吧，但公婆坚决不允许他家的烟火在我这儿断掉，所以我还得努力保胎，不惜牺牲工作、事业。 　其实，30岁的女人谁还不盼着有个孩子？前段时间我在还不知道已怀孕的那天晚上曾做过梦，梦见自己生了个小女孩，那双大眼睛，如黑葡萄一般；那张小嘴，如同红樱桃一般；还有那胖嘟嘟的小脸，如同粉红桃花一般。当下我就笃定：这个女儿要定了。所以我决定听从医生安排，真正做上一回女人。 　 车窗外的景色不停地变幻着，不时见到人倒车歪的景象。银色的世界不再宁静，不再晶莹，就是由于和谐的大自然有太多的上班族而被破坏。 　 “哪位同志让让，让这位抱小孩的女同志坐下来？”那位年轻的司乘员大叫着。可是人挤人的车厢寂静一片。我心想，以前我何时在车上坐过？但今天我太累了，我相信我面色更苍白了，尽管出门前特意抹了点儿口红。 　 “哪位同志是党员，发扬一下风格嘛，看看这位大姐已经抱不动这婴儿了。”男司乘员语气已带了些许的气愤。我觉得脸红了，可是我真的感觉沉重、疲倦、头昏、眼花。 　 “那位同志是穿制服的，难道就好意思继续坐下去？”男司乘员带着鄙视的目光，嘲讽的音调。我的心像打了小鼓，我相信我一定面红耳赤。可是我心里愤愤不平：我今天就是不让座！为什么军人就必须随时随地为人民服务？为何居民不能为军人着想？军人也是人呐！女军人也有女军人特殊的情形啊！为什么就没有人为军人谋利益？军人应当享有的权利谁来维护？ 　 周围的乘客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议论：世风日下，道德沦丧等等。 　 这时，一直低着头的我终于忍不住了，抬眼提身站起，却见那妇人趁乱正左手抱婴儿，右手已伸进一长者的提包内。我猛地一扑，死死地、狠狠地卡住那妇人的右手腕----那缩回的右手里夹着只黑色的钱包！ 　 我感觉到了我下身“扑喇”一下流出很多很大的东西来，并且很快浸湿了我的毛裤、外裤，点点红斑落在车上...... 　 车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那长者，那男司乘员更是不知所措。 　我不想闭上眼，因为我后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善后处理。比如将妇人扭送到派出所，比如让长者到派出所写出证人证言材料，比如......但我已经不能自我控制了，我的头昏混沉沉的，眼前一片混沌中的星光，倒是亮闪闪的。我在昏迷前与男司乘员的眼神相遇：我惋惜我的女儿没有了。噢，女儿，美丽的女儿！女儿本身就意味着美丽啊。可我真的将成为没有后裔的女人，一个一生并不完整的女人......

天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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