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岁女童遭父母火烧开水烫 父母称"为她好"

小崔说事

女童乐乐(化名)与父母、奶奶和兄妹6人，生活在厚街镇白濠村第一工业区的一栋宿舍楼里。年仅6岁的她经历坎坷，出生以来因被怀疑“有毛病”，父母将她送人抚养。没想到此后的5年多时间，她先后被四易其手，成为不折不扣的流浪儿。今年5月回到父母身边的她，非但未找回温暖，反而长期遭亲生父母施暴，遍体鳞伤。众邻居看不下去，拨打110报警。面对邻居和记者的质疑，乐乐的父亲坦承，他与妻子确实常打乐乐，“但这种人不打不行，打是为她好”。这位偏执的父亲甚至还当众展示其教育成果。
火机烧开水淋女童全身是伤
昨日，南方都市报记者根据报料人的指引，来到厚街白濠第一工业区的佳信工业园，乐乐住在该园一栋宿舍楼不到20平米的出租房里。听到有记者来访，邻居纷纷围上前，拉着伤痕累累的乐乐，开始痛陈其见闻。
乐乐相比同龄人，肚子略微隆起，脖颈较细，双眼习惯性地往上瞟。令人震惊的是，她从上到下几乎全身是伤。尤其是脖子的勒痕，以及左右脚的两块破皮伤疤，最为突出。邻居指着后者说，“这是前几天刚用打火机烧的”。当记者想细看时，乐乐举起双脚，掀起衣服，“依呀呀”地发声，似在表达不满。南都记者还看到，乐乐在行走过程中，由于身体疼痛，无法站稳，每走一步都会颤。
据邻居透露，大约从三个月前开始，他们注意到邻居一对夫妇不断打女儿，方法包括用打火机烧、用开水淋、用绳子捆和掐脖子撞墙等。邻居余小姐举例说，“上个月13号，我看到她妈妈用开水浇她。我想去干涉，就借口说我试试水烫不烫，结果一摸，烫得手一缩”。余小姐说，当其出面阻拦后，乐乐的母亲称“我的孩子我知道轻重，不用你管”。余小姐清楚记得乐乐当时的表情，“她看到我的样子，就像在喊救命”。
余先生的岳父叶先生，7月19日就扮演了一次“救星”。当时乐乐的父亲临上班前，将乐乐用绳子捆起来绑在房中，叶先生路过时，看见乐乐“啊啊啊”地在哭，趁人不注意溜进去将绳索松开。
在采访中，乐乐的奶奶叫她回去，乐乐不从，奶奶怒斥“养你不如养条狗”。
出生6年内被4次送人
南都记者找到乐乐的父亲陈标金、奶奶吴女士和姑妈陈女士等人，获悉乐乐的坎坷身世。
陈标金与妻子来自江西赣州，目前在姐姐陈女士的手袋厂做工，每月收入有4000多元，老家还有自建房，家庭情况并不算差。两口子育有三女一儿，其中乐乐为老二，老大在老家上小学五年级。2004年，乐乐出生后，期待儿子的陈标金夫妇本就不太高兴，很快又发现她有些毛病，“也不像是智力问题，就是跟一般孩子不太一样”。当时，陈标金供职的工厂老板，膝下正好无儿无女，夫妇便将乐乐送给老板抚养。
吴女士回忆说，只有两个多月，将乐乐扔给保姆带的老板，就发现其有些异常，于是又将孩子退了回来。2005年，乐乐的姨妈在湖南老家，帮她联系好一户人家，又将其带到湖南。这户人家也是多年不育，刚收养乐乐时非常高兴，将其当作亲生女儿对待。
在随后的几年中，两人不断发生争吵，最后婚姻破裂。这时，乐乐被收养夫妇的女方，送到了自己的母亲那里，也就是乐乐的非亲生外婆处。陈标金回忆，当时该老人还带着亲生的孙儿孙女，共有5个孩子。“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乐乐的舌头可能是跟伙伴打架，残缺了一块”。如今，6岁的乐乐仍不能讲话。
这是乐乐的第三次移居，但并非最后归宿。去年中秋节，收养乐乐的女方无心再抚养，将其退回给乐乐的姨妈。据悉，当时姨妈很想把乐乐退给陈标金，但遭到丈夫的阻拦。乐乐的奶奶吴女士转引说，“当时姨夫跟姨妈讲，这好歹也是你妹子的女儿，你不帮她谁帮她？”就这样，乐乐在湖南又呆了近一年。
父母称其“有毛病”是个“灾星”
今年5月，乐乐被陈标金从湖南接回，当时孩子身上就有伤痕。从此，乐乐与爸爸、妈妈、奶奶、三妹和小弟，一起在莞生活。
然而旧伤未除，陈标金夫妇就开始对孩子进行更加残忍的施暴。据记者了解，刚接回来时，陈氏夫妇之所以打她，是因为“有毛病，没人要，有些生活习惯不好”。最近，乐乐被打得更严重了。这是因为乐乐的奶奶吴女士，上个月想去为其清理粪便时，不慎摔倒，右大腿割出一条10多厘米长的伤口，后植入了钢板。吴女士和儿子据此认为，乐乐就是个“灾星”、“祸害”，给全家带来了厄运，所以要打。
据众邻居透露，乐乐的父母打她“几乎每天打，一下班回来就打”。邻居童先生说，每次看不下去，上去劝说，“她爸妈都说不用你管”。童先生的妻子刘小姐说，“一听到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声，我都吃不下饭，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
刘小姐与邻居曾将此事反映给乐乐的姑父。乐乐的姑妈陈女士抱怨，弟弟从小性格就“比较毒”，说了没用的。昨日趁陈氏夫妇出外上班，邻居们在记者见证下，打了110。警方建议他们将此事反映给妇联和当地村委，“如果正在施暴可以联系我们”。随后，邻居又致电厚街镇妇联，工作人员表示将介入此事。
对话生父
“不打不行，不加点暴力教不会”
[关于施暴]“打是为她好”
南都：孩子是你和老婆打的吗？
陈标金：是的。我们也知道这样不对，但是这种人不打不行。打是为她好，不施加一点暴力是教不会的。
南都：为什么这样说？
陈标金：昨天她跑到一个从没去过的车间，我老婆就打了她。她一直不听话，现在还在家里随地大小便。
南都：你还觉得她是“灾星”？
陈标金：有那么一点点。她第一次被送回来的时候，我正想做生意，她一回来，别人订金都退回来了。这次被送回来，我妈又摔伤了。
[关于自闭]“放在地上踩，背就伸直了”
南都：你觉得孩子有问题？
陈标金：没检查过，应该没什么智力问题。但在这么多家庭呆过，我感觉她好像有自闭症。
南都：作为父亲，你采取了什么措施？
陈标金：打她，纠正她。你看，现在她随地大小便的问题，就没有以前那么严重了。还有，她的后背老是伸不直，走路往两边歪，我和老婆就经常把她放在地上踩，现在也好多了。
南都：除了自闭，还有别的问题吗？
陈标金：语言比较混乱。呆过这么多地方，说老家话，她听不懂。但我用普通话喊“跪下”，她就会跪下。
[关于未来]“没人领养，我就带回去”
南都：想没有想过，你一直打，会影响她的未来？
邻居吴先生：现在她年龄还小，没有能力反抗。等10多岁了，说不定积怨越来越深，会拿刀砍你。
陈标金：你小说看多了吧？
南都：如果有人再来领养她，你愿意吗？
陈标金：可以考虑，但我要吸取上次的教训，到这个人家里看看。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她受我的折磨，我也知道生死。虎毒不食子，我打她也知轻重。我已打算明年全家回江西老家，没人领养，我就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