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耄耋老人42年守护无名抗日烈士墓

文书

2010年1月27日晚8时，在河南省洛阳市表彰 “2009年度感动洛阳十大人物”颁奖晚会现场，当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缓步走上主席台，台下观众全场起立，用最热烈的掌声表达他们对这位老人由衷的敬意。
这位老人就是河南省偃师市府店镇佛光村87岁高龄的裴麦闹老人。42年来，他凭着坚强的信念和朴素的情怀，义务看护13位抗日无名烈士墓的事迹成为当地 争相传颂的佳话，他的事迹感动了洛阳，感动了河南。近年来，老人多次被上级表彰为双拥先进个人、文明市民和“感动洛阳十佳人物”，用42年的真诚坚守丈量着他人格的高度。
66年前的清晰记忆
翻开《偃师县志》，上面清楚地记录着66年前的那场“佛光峪之战”。民国33年（1944年）12月7日，侵华日军侵占处于偃师、登封、巩县、伊川、洛阳五县联络枢纽位置的偃师佛光峪，将据点扎在佛光寺。1945年1月2日，由皮定均、徐子荣领导的八路军豫西抗日先遣支队向佛光峪进军，当天晚上奇袭佛光寺的战斗打响，由王诚汉领导三十五团派二连、八连担任主攻。驻缑氏日军得知佛光寺据点受八路军袭击，出动日伪军步骑兵前去增援。在佛光村北的九龙角，遭到了预先埋伏在这里的三团官兵的伏击，日伪军多次硬冲，均被英勇的三团战士死死挡住，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特别是三团六连二班的战士，由于大部分是老红军，表现更加英勇顽强，他们在阵地前与敌人刀对刀、枪对枪，展开了肉搏战。尽管在他们的战壕前，留下了一具具日伪军的尸体，但二班的13位战士最后也在坚守的阵地上全部壮烈牺牲。经过一天的战斗，我军取得歼敌200余人的辉煌战果，日军被迫撤掉佛光寺据点。战斗结束后，包括裴麦闹在内的10多位乡亲含泪收起了13位烈士的遗体，将他们埋在佛光村北一处向阳的山坡上。由于战士们牺牲时没有留下任何能说明他们身份的物品，因此，13个英勇无畏的抗日勇士就成了无名烈士，他们的墓地也就成为了无名烈士墓。66年前那场战斗打响时，裴麦闹刚刚21岁。66年后，当笔者到达佛光村，见到裴麦闹老人时，提起那场战斗，老人至今记忆犹新，根据老人回忆和现场指认，13位八路军战士就牺牲在他家不远处的山路上，老人当年还亲自抬过两位八路军战士的遗体，其中一位战士牺牲时的惨状，老人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老人说，他们转移完13位战士遗体后，就转入到挖坑掩埋工作，如今，这13位无名烈士墓就在离他家不到一公里远的山坡上。
42年前的庄重承诺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1968年，由于20多年缺乏管护，13位无名烈士墓周围已是荒草一片，长时间的风刮雨淋日晒，13位无名烈士的坟堆也已变平。每当上工下工经过此地，曾经担任过六年多民兵营长的裴麦闹都顿生凄凉之感，回想起当年自己含泪掩埋抗日勇士的一幕幕，他心里怎么想都觉得不是滋味。这时候，老农会主席王丰社找到他说：“闹啊，你以后就负责看着烈士墓吧。”裴麦闹满口答应，并表示要尽心尽力看护好这13位无名烈士的墓地。为了信守这一庄重承诺，当年40多岁的壮汉，现如今已成为87岁的耄耋老人。
42年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只是一个时间上的概念，但裴麦闹老人却为此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一开始的8年间，为了使烈士墓能够准确定位，他坚持每年都给墓地培培土、铲铲草，赶一赶在烈士墓地吃草和踩踏的牛羊。从1976年开始，他已经不满足这些简单的工作，开始在无名烈士墓周围种植树木。从花椒树、柏树，到月季、冬青，一株株、一颗颗，在这个十分缺水的小山村，每挑一担水都要来回走三四公里。但老人家从来没有放弃过，因为照顾好这13位无名烈士的墓地，是他当年的千金承诺。
为了种植难以成活的松树和柏树，他在经历了多次栽种多次枯死的打击之后，裴麦闹老人没有气馁，没有放弃，而是步行10多公里翻过三座小山，到临近的安乐集体林场，请教栽种松树和柏树的技巧，林场的工作人员为他无私照顾13位无名烈士的高尚行为所感动，不仅传授了栽种松柏的技巧，还多次无偿提供松柏树苗，现在烈士墓地高耸入云的1颗松树和81颗柏树记录着老人的执着和倔强。由于烈士墓周围没有围墙，为了防止牲畜随意进入，他还在烈士墓四周密密地种植了花椒树，长大的花椒树象篱笆墙一样把烈士墓紧紧地围了起来。
栽树不易，看管树木更难。为了给13位无名烈士提供一个安静的长眠环境，他也得罪了不少人。一次，附近学校的老师组织学生上体育课，一些学生钻进裴麦闹种植的树木中捉迷藏，老人发现后，怒不可遏，找到组织学生上课的体育老师，得到不再让学生进入墓地的承诺还不行，硬是又找到当时的校长理论，直至学校专门开会，要求任何人不得再到烈士墓地随意踩踏，并在每年清明节组织学生到烈士墓祭扫才罢休，为了自己并不认识的无名烈士，不怕得罪人的老人也因此被人议论成“一根筋”、“死心眼”。
42年来的朴素心愿
42年后的今天，当我们慕名来到佛光村采访裴麦闹老人，置身这块不该忘却的无名烈士墓地时，这里已经郁郁葱葱，柏树高大挺拔，象征着为新中国的诞生建立不朽功勋的先辈们不屈的精神；普通的冬青也默默地染绿了墓地，就像这里长眠的13位无名烈士一样朴实无华；盛开的月季花也在无声地告慰着长眠在这里的无名烈士。随行的人武部部长盛福建说：“这些年来，每天上山看护墓地老人都是风雨无阻，就是在重病的情况下也要求儿孙们背着老人山墓地坐一坐看一看。”一名村民说：“老人现在80多岁能有现在的健康状况，可以说13名无名烈士墓地是他的精神支柱。能每过去拔一拔野草，甚至看上一眼，心里就安顿。”
1996年，偃师市人武部联合偃师市委、市人民政府为无名烈士墓立碑，并将该处确定为偃师市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每到清明节，偃师市附近的中小学生分别市教育局的组织下前来为这13位无名烈士扫墓，市直机关的干部职工也在市领导的率领下，前来祭扫烈士墓，进行爱国主义教育。2007年清明节前夕，当年豫西抗日先遣支队司令员皮定均将军的女儿皮卫华专程从福建赶到佛光村，祭奠这13位无名烈士，并看望慰问裴麦闹老人，称赞老人“新时代默默无闻看护烈士墓的无名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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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师市人武部政委程迎兵告诉笔者：去年，他们人武部考虑到老人年岁已高，看护烈士墓地，为烈士墓添土植树已比较困难，再加上老人无其他收入，他们在为老人争取每年低保生活费的同时，联合民政部门对墓地四周进行了加固，解除了老人心头最大的忧虑，事后，老人非常感动，专程步行40多公里山路来到人武部表达感激之情，当时见面的情景现在提起来，还心潮能以平静。
每当有人问起老人为什么42年如一日，义务照看与自己素不相识的人的陵墓时，裴麦闹老人说：“八路军拿着命、流着血，把老日赶走了，咱不能忘了队伍上牺牲的人。”每当看到成群结队的中小学生来为无名烈士扫墓，老人总是笑着谈论自己42年来的心愿：“俺这么多年管护这片墓地，就是想让我们的后代不要忘了这13位无名烈士，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
如今，随着年岁已高，老人上山挑土植树已力不从心，老人的儿子便主动提出继续承担这一义务，每次上山为烈士墓植树添土，老人总是反复叮嘱，要求孩子们记住13无名烈士墓准确位置和树木的品种的习性。在山坡上为种植采访即将结束，当问起今后的打算时，老人动情地说出了另外一个心愿：“小车儿不倒只管推，如果我不在了，还有俺周（指裴麦闹老人的大儿子裴献周）哩，俺家非把这烈士墓地看下去不可。如果政府能在烈士墓旁边盖一间小房子，我马上就搬过去住,时间长了,有感情啊!”老人的大儿子裴献周说，“老人这么多年的行动对我们这些孩子也是一种教育，俺爹的心愿也就是俺们的心愿，13名无名烈士墓的事就是我们裴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