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旱区纪行：孩子排队喝水

文书

家里没水就拿甜酒当水喝，有些小家伙喝多了，在教室里扶墙狂吐……
几十个孩子，有些几个月没水洗脸冲凉，教室里味道一天比一天重……
春雨，像神话般遥远……
“春雨，像春姑娘纺出的线，轻轻地落到地上，沙沙沙，沙沙沙……”
“同学们，你们觉得春雨是什么颜色的？”戴光林老师在学生们朗读完后，进行提问。
教室里一片寂静，小家伙们你看我，我看你，就像听神话故事一样。
也许，这里很久没下雨了，孩子们都忘记了还有春雨的说法。
这里属于干旱重灾区，没有春雨染红桃杏，漂白柳絮，描青山峰和绘绿秧苗……孩子看到的只是枯枝败叶。
这里是广西隆林县德峨乡常么村龙那小学，戴光林老师正在给一年级的学生讲《春雨的色彩》这篇文章。
一天下来，什么也不想干……
刚提完问题，戴光林又匆匆快步爬上二楼二年级的教室。
他是这间小学唯一的教师。一个人负责学前班、一年级和二年级共88位孩子的教学。他承担着这个学校的所有教学和日常工作。由于是“光杆”教师，他身兼数职，语文、数学、美术、音乐、体育、思想品德，全由他一人上课。
上课时间，他要不停地在一二楼之间跑，最难搞定的是学前班的56个孩子，脚还没踏出门口，他们就在里面打架了……
“一天下来，口也干了，腿也软了，感觉太累了，放学后什么也不想干，就静静地一人坐在教室改成的办公室里发呆。”戴光林今年刚好45岁，但头发有大半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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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合同今年8月就到期了！”说到这，戴光林双眼暗淡了下来，虽然他从20岁就当老师，但至今仍是代课老师，每月工资只有460元，随时都会被辞退赶走。
“习惯就好啦！”他总是自我安慰着。
自己掏钱买饮水机、运水……
说起干旱，戴光林反而更加忧虑。学校旁的蓄水池早已见底，龙那小学学生来自大寨屯、丫口屯、龙江屯、上坝屯等8个屯，有些路程比较远。
家里没水装，有些学生就用瓶子灌进玉米酿的甜酒拿来解渴，有些小家伙喝多了，脸红红的，轻者趴在课桌上睡，还有不停地说话，重者甚至扶墙狂吐……
教室里味道一天比一天重，你想想，几十个孩子，有些几个月没水洗脸冲凉，脸和手都是黑黑的……
戴光林对记者的出现有点紧张，略显腼腆，同时也很感动。这难怪，毕竟在山里，他说，干旱以来，没人来关心过学校情况。
干旱这么久，上面也没有给购置胶桶和冷热饮水机的钱，戴光林一个人负责全校三个班，根本没时间到上面去申请。到现在为止，不用说上面领导，就连村干部也从没人过问孩子们的喝水问题，“作为老师，我要对孩子负责”，面对干旱，戴光林自己先掏钱买了三台饮水机，每个班一台，还买了两个胶桶，每天，同学们还没上学校，他就骑着摩托车用两个胶桶去运水点运水，人家知道他是老师，是为孩子们解渴的，所以也不收他的钱，他每天要跑好几趟。
他又收了一名留守孩子……
戴光林是仡佬族的，他爱人是苗族的，在常么街上租了一间小瓦屋子卖早餐和水果，但今年生意明显变差，她的早餐店原来逢赶集时，可以卖掉100斤米粉，而现在连40斤都卖不完。“今年跑出去打工的人太多了，村里剩下的只有老人和孩子了”。
上周五下午，一个要外出打工的家长把6岁的孩子交给戴老师，“在家连喝水都有困难，农田又荒废了，不出去打工，我们一家往后怎么生活？”
……
龙那小学现有学生89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