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米饭中下老鼠药毒死父亲

撒旦恶魔

年末岁尾，一年一度的服刑人员表彰大会在宿州监狱礼堂隆重召开。当管教民警宣布服刑人员赵小华被安徽省高级人民法院由无期徒刑减为有期徒刑18年时，一个坐在台下、稚气未脱的囚犯留下了悔恨和激动的泪水。
小华今年20岁，3年前，因不堪学习的压力，亲手用一包老鼠药杀死了含心茹苦将自己养大的父亲。判刑后，小华被送到宿州监狱改造。令人惊愕不已的是，小华犯罪的最初动机只是想报复一下父亲，那么究竟是什么让有着血肉关系的父子亲情刹那间被击得粉碎？
一场意外
长子离世次子出生
小华是周素兰和赵建国的二儿子。在周素兰的记忆里，赵建国长得瘦削、高大，但他的性格又恰恰弱不禁风，像一片单薄的叶子，再大的苦也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
1966年周素兰和赵建国响应号召，从江西九江下放到安徽宣城农村老家。经过十年的摔打磨炼，多数人开始陆续回城，1980年冬天，最后一批下放知青回城，周素兰和赵建国带着不满周岁的大儿子回到了九江。匆匆踏上归程，夫妻俩仍抱有不少热望，然而到了城市后，他们才发现，已经色彩斑斓的城市，再也没有象当年敲锣打鼓送他们去下乡一样热情欢迎他们归来。此时的城市对于他们来说，显得有些冷漠。当时，他们的家底子只有不到一百块钱，夫妻俩又都待业在家，日子过得非常紧巴，可谓是“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但无论日子过得多苦，看到聪明活泼的儿子，他们就会对生活充满希望。
冬去春来，赵建国开始在外面找活干。白天蹬平板三轮车给街道居委会的代销点拉货，晚上则在九江市轮渡码头帮人看货，这样一天一夜可以挣一元八角钱。看到丈夫每天劳碌不停，周素兰也是暗自心疼，因此照顾孩子之余，也经常帮丈夫拉拉货。后来，赵建国有了正式工作，在市水泥厂当工人，为了照顾家和孩子，周素兰也到了水泥厂。头一个月发工资，夫妻俩加起来六十多元，拿着辛苦挣来的血汗钱，赵建国第一次为孩子买了一盒巧克力。虽然从来没吃过，但懂事的孩子舔了舔嘴唇，摸出一块递给爸爸，此时的赵建国流下了幸福的泪水。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不幸从天而降，1988年，他们的儿子在放学的路上遭遇了车祸，永远地离开了他们。“大儿子的离去对我们夫妻俩的打击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周素兰说。
1990年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小华出生了，小华的出生给夫妻俩带来了很多快乐，也暂时冲淡了他们失去第一个孩子的痛苦。转眼间，小华到了上学的年龄，赵建国给孩子买齐了所有学习要用的东西。“我没有过多的要求，只盼望孩子能实现自已在乡村曾被埋葬、而又被城市无情吞没了的理想”，“城市喧嚣的声音和横流的物欲，淹没了我最初的冲动，我不求别的，只是把希望寄托在孩子的身上”，无数次，赵建国对妻子这样说。
孩子是聪明的，也是用功的，上学时每门功课都不错，看到孩子按照自己的理想不断前行，赵建国非常高兴，因此，无论工作多么繁忙，身体多么疲惫，他每天都会按时接送孩子，风雨无阻。每天放学回家，孩子除完成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外，还要完成父亲布置的“拔高题”，当孩子成绩有所下降时，赵建国又高价聘请老师给孩子补习。夏天太热，屋子小，夫妻俩就节衣缩食为孩子房间装了空调。无论家里多么困难，只要事关孩子的学习，赵建国总是排除万难，不遗余力地想尽一切办法，为孩子创造条件。
一次冲动
年少轻狂离家出走
16岁那年，小华第一次离家出走，当时他的第一感觉就是：终于自由了！解放了！谈到赵小华的第一次离家，母亲周素兰痛心不己，她说：“我和他爸爸当时并不认为做错了什么，只是认为孩子年龄小太任性而已，哪知后来他竟然……”
那一次，城市的高层建筑和闪亮的灯火愈来愈模糊，寂静的夜中只有车轮撞击铁轨发出的铿锵声。年少的赵小华如同挣脱牢笼的小鸟一样，离开了十几年不曾离开半步的城市，放松的心情加上挤车的劳累，赵小华很快就进入了半梦半醒状态，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家变得遥远而又清晰……
“记得从我会说话的那一天起，父亲就不厌其烦地教我数数、识字、背唐诗宋词。那时靠着自己的聪颖，4岁时就能背诵唐诗三百首，父亲常常当着客人的面让我露一手，每当这种时候父亲总不失时机地宣扬他的观点：孩子以后绝对比我强，我要把他培养成名牌大学的学生。”小华说：“我最初给予父亲的荣誉感，其实加重了他对我的期望值。”
随着小华的慢慢长大，他渐渐觉得自己的轻松调皮，他的快乐年少，统统都被父亲剥夺了。没有个性，没有秘密，没有心情，甚至没有性别，他成为了一个符号，一个没有面孔只是为父亲而活的标的物。每当他流露出想玩的念头，父亲总是坚决及时地将他阻拦。对父亲几近疯狂的希望和要求，他逐渐产生了恐惧和反感。
“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我就得考大学？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有自己的自由？为什么我就必须对父亲负责？为什么没有人设身处地地为我着想？”
一时糊涂
报复父亲米饭下药
眼前的小华，虽已有20岁，但满脸的稚气和柔弱的身体，仍然让人很难相信他会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提起那天发生的事，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天下午，我在百货商店门口买了一包老鼠药，晚上我和母亲吃过饭后，父亲还没下班，我就趁机把老鼠药放在了电饭煲中的米饭上，父亲回家吃过饭后即开始呕吐不止，我当时并没有感到事态的严重，心想只是教训一下父亲。当母亲问及我时，我矢口否认，后来在母亲的一再追问下，我才承认是我把药放在锅里，但我绝对没有想到父亲会被毒死。”
“平时如果你考试没有考好，你父亲会打你吗？”
“我平时学习很用功，但由于我资质不是太好，加上父亲对我的要求很高，我有很大的压力，而且如果考试成绩不太理想，父亲不但打我，有时竟然不让我吃饭。因此我逐渐对学校、作业有一种厌恶和逆反心理。”
“你父亲现在已经永远离开了你，你觉得有什么地方需要忏悔吗？”
小华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忏悔已经晚了，我知道父亲再也回不来了，这也是我到监狱需要改造自己的一个方面。”
“你恨不恨你父亲。”
“既恨也不恨，说恨是从前父亲对我要求过高，我有点受不了。说不恨是因为父亲毕竟是为我好，而我却把他推向另一个世界。”(注：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专家看法
一味“管教”期望过高失望越大
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陶素娟认为，中国的家庭特别注重等级层次，从小华杀父一案来看，赵建国及其妻子与孩子之间的关系，构成了一种病态的家庭关系，这样的家庭不是那种平等的、民主的家庭，特别是在对待孩子的教育问题上，采取了一种过分的望子成龙之心。在没有考虑到孩子天性的情况下，期望值过高，而当现实与期望之间不相吻合时，当然失望越高。
心理学研究认为，惩罚不能使孩子改变自己的行为，因为“惩罚针对的是结果，而不是孩子的行为过程，只能带来表面的变化而引起较大的副作用。” 对孩子的真正关心和培养应该注重“引导”，善于发现孩子的优点，帮助孩子全面、客观、公正地分析问题，解决问题。
总之，一定要从孩子的角度，按照孩子自身成长规律去培养孩子，而不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要求，去设计和管教孩子。否则，则会适得其反。记者 志强 雷强

教皇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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